三家企業相遇新三板 行業不同,喜悲相似
這是分屬不同行業,甚至互相不屬于上下游產業的三家企業,2015年,他們因為資本市場而“相遇”。
2015年,新三板擴容的第二年,交易結算系統上線、做市商制度落地,作為多層次資本市場建設的組成部分,無數中小微企業的資本夢被點燃。這一年,各自頂著行業“第一股”的光環,這三家企業聚到了股轉系統,并有了相同開頭的證券代碼。
2021年,北交所自新三板脫胎而出,成為了中國資本市場的一極,也給成長期掛牌企業描繪了更加便捷的上市路徑。但就新三板自身來說,這段改革之路并不好走,掛牌企業數量從1萬余家降至6700多家。這些企業當中,有的成功實現轉板,有的主動離開,也有的黯然摘牌。
七年后的2022年,三家企業又站在一起,均因不理想的業績答卷,褪去往日光環,成了掛牌企業的負面樣本——他們有著相似的營收利潤增長曲線,此刻面臨著大額的虧損甚至凈資產為負,抑或是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而面臨著摘牌風險。
這并非孤例。近幾年,宏觀經濟發展變檔,在諸多不確定性下,不少企業面臨生存考驗。
據股轉系統官網顯示,2022年以來,已經有130余家企業在新三板摘牌,有95家掛牌企業出現在年報業績披露期開始后券商發布風險提示公告的情況,原因多是未能在規定時間內披露年報、年報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抑或是因為凈資產為負即將被采取風險警示。
海歸創投第一股跌落神壇
昔日的“中國海歸創投第一股”北京信中利投資股份有限公司(833858,以下簡稱“信中利”)正在跌下神壇。
2022年6月2日,掛牌公司管理一部對信中利發出年報問詢函,提出了關于更換會計師事務所、關于2021年度財務報告的審計意見、關于營業收入和應收賬款、關于會計差錯更正等等十個問題。
此前的5月6日,因為審計機構對該公司2021年度財務報告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信中利被實施了風險警示,代碼成為“ST信中利”。
在信中利披露的2021年財報中,虧損成了業績的關鍵詞:2021年,其實現營業收入2.30億元,同比下降73.80%,凈虧損15.93億元,虧損同比擴大3.53%,基本每股收益為-1.24元。報告期內,其期末資產總計為27.01億元,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1337.81萬元。
可能信中利的創始人汪潮涌和被信中利青睞的被投企業未曾預料,作為中國最早的VC/PE之一,會落至如今這般光景。年近60歲的汪潮涌,曾被稱為“華爾街中國神童”。 1999年,汪潮涌創辦信中利資本集團,主要從事新產業投資業務、控股實業經營業務、投資增值服務業務。
2001年,汪潮涌押中當時股價降到1美元以下的搜狐,并在之后獲得了幾十倍的收益。隨后,在百度的投資上獲得120倍收益、投資華誼兄弟囊入300億收益,還投資了阿斯頓馬丁、亞信科技、居然之家、美年大健康等國內外上市公司。
2015年,信中利在新三板掛牌,被市場稱為“中國海歸創投第一股”。
掛牌后,信中利業績表現優異,2018年達到營收高點,當年其收入27.22億,增長172.34%,歸屬于股東的凈利潤3.37億。但是2019年,其收入和凈利潤進入下滑區間。
2020年,信中利業績全年營業收入8.79億,下降32.26%,歸屬于股東的凈利潤為-16.27億元,同比下降23751.03%??傎Y產從年初的81.36億下降到55.13億,降幅高達32.23%。
是什么導致了信中利折戟?
2016年6月,信中利以外債16.5億元現金高溢價并購惠程科技(002168.SZ)11.1%的股份,并成為其控股股東。其擬效仿九鼎,計劃將私募平臺注入上市公司。
天有不測風云,九鼎的借殼上市并不可復制。2016年9月,證監會修改《上市公司重大資產重組管理辦法》中的細則,增加“借殼上市”的觸發條件,股權投資機構變相借殼上市路徑被堵。隨后,惠程科技經營業績出現下滑,股價表現也不見起色。
2019年,在借殼失敗后,汪潮涌親自操刀了惠程科技對游戲公司的并購,但囿于行業監管等原因,收購并不理想,公司營收凈利潤雙雙出現下滑。已經納入信中利報表的惠程科技直接影響了信中利的成績單。大量舉債、擔保的汪潮涌放棄了惠程科技的控制權。
年報顯示,2021年7月,信中利以子公司惠程科技股權抵償重慶綠發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債務,導致其抵償債務后對惠程科技喪失控制權。在當年年報中,信中利表示,2021年度公司電氣業務收入和游戲業務收入分別為6400萬元和8737.6萬元,較去年同期下降71.62%和84.08%,主要系本期公司自7月開始就喪失了對惠程科技的控制權所致。
而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原因之一,就是會計師未能對惠程科技年初至公司喪失控制權日實施必要的審計程序以獲取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
然而,大量舉債之外,信中利還被納入失信執行人,面臨著多起訴訟案件,以及股權質押等問題。
薯業第一股的落寞
“中國薯業第一股”正在因年報難產走在被摘牌的邊緣。
2015年,剛剛擴容的新三板市場一片火熱,并為不少小微企業拉開了關于資本市場的夢幻畫卷。這年1月,從事馬鈴薯繁育、研發、種植、加工的內蒙古凌志股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831725,以下簡稱“凌志股份”)在新三板掛牌,并被稱為“中國薯業第一股”。
相關材料介紹,凌志股份占地面積743畝,總資產18億元,是國內馬鈴薯全產業鏈規模最大的企業之一。2012年,凌志股份通過了ISO9001認證,評為《馬鈴薯全粉》行業標準制定單位之一;2016年,晉級“中國品牌價值500強”,并被評為“年度中國行業標志性品牌”、國家高新技術產業。
但如今,其正在經歷著年報難產、被列為實行執行人、做市商退出、瀕臨摘牌的囧境。
2022年4月6日,在年報披露結束期之前,凌志股份公告稱,因為疫情影響,公司經營存在困難,資金緊缺,截至目前暫未聘請審計機構,未對公司開展審計工作,預計無法在2022年4月29日前(含當日)披露2021年年度報告。
由于2020年年報中已經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凌志股份已經被采取風險警示的處理,而該公司無法在規定時間內披露2021年年報,將直接被摘牌。
在審計機構關于該公司2020年年報的審計意見中可以看見:2020年,凌志股份資產負債率73.01%,流動負債超過流動資產5.83億元,2020年度發生虧損1.43億元,由于大量債務出現逾期,導致公司存在償債壓力;公司及子公司欠薪達數月有余……這些情況表明,存在可能導致對公司持續經營能力產生重大疑慮的重大不確定性。
2021年7月1日,凌志股份公告稱,因2020年度財務會計報告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其從7月2日起被實行風險警示,證券簡稱更改為“ST凌志股”。
Wind數據顯示,凌志股份自2015年上市后,2015年至2019年間,營業收入一直在1.7億-2.4億之間,特別是在2018年一度實現23.3%的同比增長,同期凈利潤在掛牌三年后穩步在2500萬以上的水平,2019年開始出現205%的下滑。其業績的轉折點出現在2019年、2020年。2020年,凌志股份的營業收入同比下滑61.96%,凈利潤同比下滑達683.11%,資產負債率則逐漸走高。
在凌志股份2021年中報披露的十大股東名單中,除閆洪志、趙秀艷、閆紅信等原始個人股東外,還有蘇州鼎元創新創業投資企業、勤眾(北京)投資有限公司、國泰君安證券等機構投資者在列。
2016年,凌志股份由協議轉讓轉為做市交易,先后有國泰君安、銀河證券、上海證券、中山證券、國開證券、萬和證券等券商作為做市商為其提供交易服務,但后來紛紛退出,目前,其做市商不足兩家。
從昔日的薯業第一股到債務高企、年報難產,凌志股份的落寞還印著投資機構的痛楚。
三維地圖第一股擴張與收縮
2015年11月26日,浙江阿拉丁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834171,以下簡稱“阿拉科技”)在新三板掛牌,彼時市場稱之為“三維地圖服務商第一股”。近七年時間后,2022年4月29日,這家曾因北京三維地圖服務于北京奧運會的“第一股”證券代碼已經成為“ST阿拉”,原因是該公司凈資產為負,同時審計機構對其年報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
回到2021年,國家甲級互聯網地圖服務資質下發,浙江省兩家企業獲得榮譽,阿拉科技是其中一家,另一家為阿里巴巴。
彼時,阿拉科技成立已經有7年時間。在成立初期,阿拉科技一直以三維地圖業務為發展中心,并在此基礎上推出了E都市城市生活門戶網站,基于三維地圖數據做城市本地化的信息平臺服務。2005年e都市網站被評為中國互聯網十佳創新項目;2006年e都市被美國最權威的投資雜志《RedHer-ring》評為亞洲最具投資潛力的100家公司之一。
在其發展過程中,由于經營不佳,自身積累薄弱,網站及移動互聯網投入大等原因,阿拉科技股權多次發生轉讓,各路資本進入。直到2014年,經營出現虧損的阿拉科技被創投公司拋棄,吳宇青、邱梅芳夫婦接過貝利創投的股份成為該公司第一大股東,并隨即啟動新三板的掛牌事宜,2015年,阿拉科技以三維地圖第一股的光環敲開新三板的大門。
進入新三板后,阿拉科技卻并未將主業進行到底。
2015年開始,其分別在跨境電商、社交媒體、消費金融展開各種嘗試,2017年9月份,該公司收購杭州阿拉丁數字技術有限公司持有的“冒泡”APP資產,與其于2018年自主開發的“愛上頭條”APP,經過3個月的整合后形成主營業務。
2019年2月,阿拉科技公告稱,計劃發行H股并在香港聯交所主板上市。但隨后,上市事宜不了了之。
2021年,有過多次創業經歷的吳宇青再度展開新的嘗試,計劃用“先用后付+返利”模式,孵化“愛上街”電商平臺。
但這又是一次無果的嘗試。在被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年報中,阿拉科技稱,報告期內公司主營社交電商業務,但因擴張太快、產品補貼活動成本過高及疫情原因導致公司成本急劇增加,以致平臺運營出現困難,資金壓力過大,為減少虧損、降低損失、減少風險,經慎重考慮,決定關閉社交電商業務。
兜兜轉轉,踩著風口,經歷擴張與收縮,已經資不抵債的阿拉科技提出了新的轉型目標——以原有業務三維地圖和三維模型為基礎,發力農業物聯網業務。
能否成功,尚需時間給出答案。
他們是數以萬計的掛牌企業的縮影。據Wind數據顯示,新三板6700余家掛牌企業中,有559家企業未披露2021年業績,占比高達8.32%。按股轉系統相關細則規定,未在規定期限內披露年度報告或者半年度報告的,自期滿之日起兩個月內仍未披露的,將被終止股票掛牌。
沒有聘請審計機構,甚至放棄了直接披露業績的機會,進而面臨被摘牌的風險。是什么讓他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是另尋其他市場,還是當下面臨著艱難的處境,對于多數公司來說,恐怕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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